【卓亦凡x何建国】小少爷

北边飘来的小彩云:

这条路就没有个头。


卓亦凡啐了口吐沫,他要下车,老何死活不让下,卓亦凡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他玩惯了摸光了的那把AK往老何脑袋上一顶,老何摊开手,让卓亦凡下车。


天上没云,地上没风,卓亦凡叉着腰逡巡一周,清清嗓子,“啊——”,老何拧开军用水壶,喝了口酒,瞅着这皮白肉嫩的小年轻,卓亦凡两手一开,“这广袤的非洲大地啊。”他回头瞅老何一眼,老何跟他面面相觑,懂了,把水壶用两膝夹住,拍起手来,“凡哥说的好,太棒了,带气儿。”


 


老何比卓亦凡的年纪翻个翻还有富余,他是侦察连退下来的,一身好本事进了社会用不上,况且人看过大风大浪了,在市井小民鸡毛蒜皮的争吵中难免就格格不入,人家听他说话,都觉得像吹牛逼,老何回家洗澡把白短袖一脱,深深浅浅的伤全都是故事,他其实也想不起来多少了,在公园里头一坐,风也不带沙子,歌儿也不带劲,老娘们儿因为几毛钱的问题在那儿较劲,老何想,“没劲!”


所以哪怕不是钱的问题,让他来非洲他也愿意来,这儿好啊,吃的好,风景好,妞——他喝口酒,酒得出了门喝沾了风喝才带劲,烧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他俩眼睛一眯,妞嘚——可是他叫凡哥,那就跟钱有关系了。凡哥是个富二代,官三代,从小脑袋上扣这么一大帽子,嚣张跋扈得很,不说卓亦凡家里头的谁是他老何的上司,就这个背景,用不上子弹,他在国内人家动动手指头,他就该咋样咋样儿了。


老何心想,他牛叉一辈子,跟大炮子弹打了多少招呼,现在这白面小少爷一叉腰,他还不得屁颠屁颠的叫上声,“凡哥。”


 


“凡哥,这儿可有猛禽。”老何拧上盖子,拍拍车门。


卓亦凡手一摆,“我还能怕它。”这话说完,他就看着远处趴了头狮子,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他蹭的一下蹦回车上。


卓亦凡一上车,老何就把枪收了,他乐,卓亦凡就骂骂咧咧的,老何油门一踩,卷起一股烟来,呛的卓亦凡直咳嗽,“你他妈能不能有点眼力价儿,那有狮子你还往那儿停。”


“成,凡哥,下次我看着来。”老何点了根烟,靠在窗户上抽,单手把着方向盘,这儿路太差,只能开大车,卓亦凡倒腾了辆跑车过来,底盘太低根本上不了路,成天坐着老何的破吉普兜风,老何烟抽了一半就丢了,卓亦凡问他工场的安保图画没画完。


“还差一点儿。”


这他妈也是命,一来就赶着内战,成天枪林弹雨的,老何吃透了生死,从这里头爬出来的,卓亦凡的确就是虚张声势,老何第一回见他的时候,他噼里啪啦的念了一堆自个儿收藏的刀刀枪枪,卓亦凡从裤腰上抽了把枪出来说,“你见过吗你。”


那时候老何穿着身老头衬衫,看着就像个看门大爷,卓亦凡一掏枪,他条件反射的掰住卓亦凡的手腕,一扭枪到了自己手里,弹出弹夹一掰枪就肢解了,给卓亦凡看愣了,他过了会儿合上了嘴巴,“以后你就叫我凡哥吧。”


 


他们来了非洲快一年,卓亦凡再怎么抱负远大终究是个小孩儿,小孩儿就怕,怎么装都怕,天色一暗点起篝火来,卓亦凡就要紧挨着老何坐着,老何指着篝火说,“你看这非洲黑哥们,是穷,但是你看殖民,贫穷,战争,歧视,没有什么能够打垮他们,点一堆篝火,他们就能载歌载舞的跳起来。”老何喝了口酒,卓亦凡问他要水壶,老何递了过去,卓亦凡尝了一口就龇牙咧嘴的骂将起来,“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老何嘿嘿的乐,乐完了把剩的那口酒一饮而尽,加入到跳舞的队伍当中,卓亦凡看着他,火光就在所有人身上烧,老何跟他讲过许多故事,却往往在真正的残忍面前戛然而止。卓亦凡说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为什么还是选了非洲。


老何说,“因为你要来非洲。”


卓亦凡并不领情,他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二代三代,我要告诉他们,我跟那个概念不一样,我是凡哥,我不一样。”


老何给他捧臭脚,卓亦凡说话他就跟着说是啊然后还配合点掌声。


他教卓亦凡组装枪支,卓亦凡难得安静的闷头学了一天,而后跟老何比谁组装枪支快就成了卓亦凡的一大乐事,老何是个老油条了,卓亦凡性子急又不吃憋,所以老何手上动作慢了半拍,卓亦凡组完枪往桌上一拍,老何才乐悠悠的装上弹夹,卓亦凡把枪一丢,“没劲。”


老何追在他屁股后面喊,“凡哥你赢了,凡哥你太厉害了。”


卓亦凡腰上的抢摸出来就指老何,老何一笑,扭头走了。


 


有个晚上,整个工厂都能听见炮火和爆炸的声音,卓亦凡一咕噜就翻到床下,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不是这块儿打仗,他还是怕,睡不着,总怕打到这边来,慌忙的套上防弹衣去敲老何的门,里头老何不耐烦的问谁啊。


“我我我。”卓亦凡砰砰的敲门,过了好一会儿老何才开门,他就穿了件白短袖,开门的时候还在扣裤腰带,一黑姑娘从屋里头出来,跟老何还来个告别吻,卓亦凡就憋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打炮你还有闲心打炮。”


老何拧了腰带,“凡哥,这仗还打不过来呢,我们是中国工厂,人家不过来。”


卓亦凡叉着腰生气。


那晚上他占了老何一半的床,老何给他讲法老,讲人类的起源和古老的文明,卓亦凡从小就不乐意上学,老何一讲他就睡了,卓亦凡睡了以后,老何披上牛仔外套,点了根烟,站在窗户边上看远处的火焰和硝烟。


火给了人类智慧,我们却拿他来自相残杀。


卓亦凡睡觉还踢被子,老何一晚上被他踹醒几次,还要给他盖被子。


打那以后,卓亦凡就跟老何睡了,老何不戳穿,他说行,方便讨论工厂的安保防御安排。


 


卓亦凡问过老何,他说,“你怕死吗?”


“怎么说?”


“怕死还怎么说。”卓亦凡瞪他一眼。


“我是个军人,为国捐躯,为和平献身,我是不怕的,我一点都不怕,我生来就是为这个的。要是你说就白白死了,我喝酒喝多了一猛子扎缸子里淹死了,也不是怕,就是可惜。”老何给卓亦凡盖好被子,枪就压在枕头下面,这样卓亦凡才能安心,他抽了根烟,眯缝起眼睛,把手套和帽子都摘了放到一边,“我怕什么呢,我怕你死,凡哥,我自己无所谓。”


卓亦凡肩头一耸,他叫了声,“老何。”


“你死了,我没法交代啊,尾款还没给我结呢。”


老何刚躺下,卓亦凡就坐了起来,他俩眼睛瞪着老何,老何支棱起半个身子,“凡哥咋了。”


卓亦凡把被子拽了过来整个的卷在自己身上,愣是没给老何留一点。


“呵,倒整的自己像个受气包。”老何捡了件外套,搭在身上睡了。


 


老何一直都知道,哪儿都不安全,冷锋来的时候,他心里有点激动,当冷锋把枪丢给他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自己,不,比年轻的自己更要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他就像根火柴,划亮了,像一把刀豁开这黑暗,他的确就是根火柴,起码把老何心中不死的那股子劲儿重新点燃了起来。


“老何,老何。”卓亦凡叫他,“我受伤了”。


老何不在,冷锋推开他,“死不了你。”


要是老何在,肯定要说凡哥痛死了吧,肯定痛,打我也痛。


老何就笑,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要是年轻,肯定不能任这些黑兄弟吊打,卓亦凡被人压着,他说他是中国人,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怎么有钱有势,在这时候都没用了,老何被人吊着,呕出一口血来,“凡哥,以前啊都是我们让着你……”


老何没说下去,但是卓亦凡想,他应该知道老何要说什么,“现在,现在你要长大了。”


 


他从来没想过,生死原来是那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他也没想过,会真正的沾上满脸的血扛着机枪跟人火拼,在家里柔软的大沙发上,保姆把水果都切成块的喂给他吃,而在这里,他踩着断臂残肢和老何并肩作战,卓亦凡的大腿还在流血,身上到处都痛,白面小脸上全是血和灰,老何给他挡了一枪,左臂中弹,他整个人被老何推到墙后,老何娴熟的滚去另一边,踩住抢,单手换弹夹,比他能够想象的还要快。


卓亦凡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有什么问题忘了问,对了他忘了问,假如内战结束了,或者他们回国了,老何有什么打算,他还会陪着他吗,还是拿了尾款就走人,他会留在非洲娶一个黑姑娘吗?后坐力震得卓亦凡两臂失去了知觉,他看到老何笑了起来,满嘴是血的捡了块板砖。


那只淌血的手给他指着逃跑路线。


他往前走,让卓亦凡往后走。


卓亦凡已经听不见炮火的声音了,他完全耳鸣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何建国!”


 


——哎,我的小少爷。


 



2017-08-02
/  标签: 何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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