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ME/钢锯岭xover】战地天使(哨向,Des花朵一人梗)12
【EduardoSaverin】
对于我究竟是怎样走出禁闭室,怎样在卫兵的押送下到达审判厅,那些过程就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轻软的水雾,在我有意回想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吟唱,却不将清晰的面目呈现出来。
我记忆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凑在那位可敬的律师耳边,跟他说“进行无罪答辩”。
他看着我的表情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刚刚说了一句本拉登万岁。
我垂下眼睛,平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左手顺从地放在身侧裤线上,向法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的,我认为自己没有做错,我不要认错。
“这是列兵Doss的听证会,”面容慈祥的老年法官看了我一眼,缓声道,“指控是他违反了指挥官的一系列直接命令。”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宽慰,也很放松,我想他大概认为我会很干脆的认错,就像刚才不知道什么人说的那样——只要不到一分钟就可以结束。
我很抱歉,他想错了。
“被告怎么说?”
我的律师站起来,忍不住又看看我,才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列兵Doss希望进行无罪答辩。”
……真是令人尴尬的静默。
法官皱起眉头:“是这样吗?”他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想进行某种——讨价还价的答辩?”
哦,不是,尊敬的长官,这不是讨价还价,这关乎到我的人格和尊严。
我站起来,直视着他回答:“是这样的,长官。”
“你希望进行军事诉讼?”
“是的,长官。”
“……”他的眼神在问我你是不是疯了,但这句不够“官方”的话没有出现在法庭上,他只是带着“Well,如你所愿”的神色微耸了耸肩,等着狂傲无礼的年轻人一头撞在南墙上。
“开庭。”
原告律师站了起来,他开始历数我的罪状,用一些正式而糟糕至极的词语,他每说一句,似乎都希望那些锋锐的言辞转变为子弹打在我的心上。
我半听不听地坐在原地——无意冒犯,但我不得不说,这种部队派下来的律师真的和Sy和Gretchen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
真正的律师懂得用温柔的蜂蜜包裹自己的恶意,Sy当时的每一句指控和提问都使得我如坐针毡,而Gretchen……我想那个厉害的女人成功让陪审团的所有人都认定了Mark是个混蛋。
哦我可真想念她。
好吧,也许我不该如此对这位正在卖力陈词的先生如此不敬,他的话语落在我心上毫无重量,那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对此毫不在意。
我不在意美国,不在意是否彰显自己的爱国情怀,或一些浮于表面的侮辱和构陷,如果你不在意一件事,那么他就是拼命都无法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我坐在那儿,想着一年前听证会上Mark的神情,神游天外。
一句直接的诘问惊醒了我。
那个年轻的律师用他冷棕色的眼珠直视我,我不太能理解那里面燃烧着的敌意和怒火。
哦,上帝,幸好Mark当初没有如此看我。
“你是否违反上级的直接命令?”
我缓慢地站起来,思索着接下来的措辞。
我显然不能指望我自己的律师了,不管出于能力还是个人好恶,他看上去并不准备真的帮我。
“不,长官,我不否认。”
“所以,你为何要质疑它呢?”老人浅色的眼睛透着饶有兴致,他看着我,问得不假思索而漫不经心。
“是什么对你如此重要,使得你拒绝拿起枪支,甚至是在服役的时候?”
“我希望服役,长官,”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拥有能力和热情,并希望为我的国家献出一份力。”
抱歉,我在说谎,我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最自私的理由,美国的疆土与我毫不相干。
但我不能走……我也不想走,也许开始的时候只是出于幼稚而冲动的逃避心理,但现在,我对整个连队的哨兵们存在责任和义务。
“我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的,”我认真地对着那双浑浊却又透彻的眼睛解释,“我是一个医疗兵,更是一个向导,我的双手会把崩溃的哨兵拉出泥潭,而不是割裂敌人的喉咙。”
“你知不知道,孩子,”法官叹了口气,他这样称呼我,“向导一直都是那些日本人优先击杀的目标,最近,他们甚至会有针对性地俘虏向导,在遭遇反抗时将之虐杀。”
他缓慢地吐出这些残忍的语句:“你真的觉得,不需要一把枪来保护自己吗?”
我笑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语言所描绘的血淋淋的场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使我惧怕或颤栗,我听着,仿佛在听唱诗班吟唱上帝如何惩戒魔鬼的罪行。
“我知道,长官,这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他们是想保护我。
我知道,所有的敌视和欺凌并不出自于全然的厌恶,他们愤怒于我没有力量和意识保护自己,而非完全不能将信任交托于我。
我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真的恨我。
法官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拿起了他的锤子。
“你的表达值得称赞,”他摇摇头,“但指控无可争辩——”
这是我意料当中的结局,我不再像前一天那样惶恐无措,只是冷静地站着,等待对我的宣判。
我可以把这当作是一个体面的告别,而不是带着侮辱性的赔偿和敌对走得一身狼狈。
“那边在干什么?”法官皱起眉头,大厅的门口似乎出现了一点混乱,我听到军靴触地坚硬的声响——毫无疑问,守门的卫兵在立正敬礼。
门无声地打开了。
【Mark Zuckerberg】
Phil打开门的那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等……我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Wardo,我要用什么样的开场白……上帝,他会不会很不想见到我,比要进监狱的那种不想还要不想?
不——他说他爱我,不是吗?
他曾爱你。
Loved。
那让我心里狠狠地一痛,我抬头向前看去,我的Wardo穿着一身对他来说稍显肥大的军装,像审判厅里的所有人那样回头看我。
好吧,我们。
Phil似乎是个很高级的官员,我不知道他的军衔,但总归是不低——我按照Chris和Sean的建议像总统团队发出请求之后,他们友好地告诉我,正好有一位“先生”正在冲绳附近“渡假”。
我才不在乎什么人才会在除了废墟就是炮弹的交战区附近渡假,我只知道他能帮我。
我一马当先地走进审判厅——Wardo的眼神一瞬间从平和变为了冷漠,而我竟然有些为此而高兴。
幸好……他还在怪我,幸好,他还没把我像是一段错误的代码那样彻底清除出自己的内存。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Phil在我身后叹了口气,然后习以为常地上前处理烂摊子。
他一定经常这么做。
他把一封信交给了法官,然后微笑着拉着我退了出去。
等等……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Wardo。
【Eduardo Saverin】
我看着Mark像个棒槌一样昂首挺胸地走进来又被垂头丧气地拽出去,简直是一头雾水。
他引以为傲的卷毛脑袋看上去已经完全当机了。
我尽量不去注意心里隐秘的一角那种被锥子猛戳一样的疼痛,他对我的影响当然仍然存在,但已经能够得到控制。
瞧,我可以像刚才那样只是看着他,而不是……丢尽脸面地冲上去狠揪他的卷毛。
或者摔电脑什么的。
他到底怎么会出现在……天呐……
我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放在纽约公寓里的笔记本。
对,我怎么忘了,只要曾在计算机上存在过的东西,永远都无法逃过Mark该死的眼睛。
所以……
啊,那封信,他应该看过了。
我这才想起刚才他的神色,然后不得不承认,一种隐秘的报复成功的快感悄悄地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我回过头,看见法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推了推刚刚戴上的眼镜,用平板的声音念道:“被告……权益受到国会法案保护,不能使之被迫放弃,其权益包括本案所述及违抗携带武器命令。”
“签署……”
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将信纸折好放在一边,没有继续念下去。
他的眼神对上坐在后排提出诉讼的上校。
那位军官站了起来,沉默片刻,昂首道:“我撤销指控。”
“那么本案驳回,”法官取下眼镜,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耸了耸肩,“列兵Doss,你可以自由战斗……不用任何武器保护自己,恢复原职,作为军医继续训练。”
他拿起小锤子,轻轻敲了敲:“宣判完毕。”
我愣在原地,一直到身边人群鱼贯而出,和蔼的法官走到我身边来,无奈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他看看空旷的左右,小声对我说道,“你祖父会以你为傲,Eduardo。”
我没工夫去消化他话里带出的惊人信息,我无法自控地想着Mark,Mark……全部都是Mark。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为他会来阻止我,会强硬地把我带回“安全的地方”,用他几乎刻进骨子里的不容置疑和自以为是。
可他没有……
你想干什么,Mark?
【Mark Zuckerberg】
我在陪着Phil把信送进去之后立刻返回了帕罗奥图,这是在来这里之前Chris三令五申强调过的命令。
我不是怕他,只是已经有无数的经验证实过了,当Chris以那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无条件服从他的话。
就好像他坚持让我“支持Eduardo的决定”,而不是直接把他带回来一样。
我下了飞机,一点都不想到硅谷去,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帕罗奥图闲逛,试图稍微纾解心头难以平息的躁郁。
十几个小时折磨人的飞行距离并没有让这种心脏都好像要从心腔里跳出来的灼烫感消失,我的神经依旧绷得很紧,在平缓的飞机上闭不上眼睛,回到这里之后更加不行。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方向盘竟然带着我去到了那个……地方。
那栋别墅,我们在帕罗奥图的第一个小据点,一切热血的梦想、伤人的争执和矛盾的激发开始的地方,我下了车,站在门厅那儿,想着两年前那个雨夜,Wardo湿漉漉地从这儿走进去。
我几乎已经要把这里忘了,就像不知道谁说的,我的眼睛永远都在向前看,一切对于往日的纪念和回忆都没有资格在我心里占据位置,所有往日都被我毫不容情地抛在身后。
人也是一样。
鬼使神差的,我上前按响了门铃。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前来应门的话我要怎么对这愚蠢的行为做出解释,我傻愣愣地抛去所有理智,让冲动的情感操控着自己的身体。
这可不常见。
几乎是立刻门就被打开了,那之前我听见里面奔跑的声音,完全能够想象到那个开门的满脸雀斑的年轻人是怎么欢快地跑过起居室,对可能是朋友的拜访者一点儿不吝啬地露出满脸笑容。
“哎呀,你……”他说。
好吧,这是加州,这是硅谷,我知道自己的知名度,任何人在这里认出我都不奇怪。
我开始思索要怎么应付过眼前这堪称疯狂的场面。
“你可终于来了,”年轻人快乐地哈哈一笑,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进去,“我等了你快有一年。”
“……?”我的表情一定很疑惑,但心脏却好像已经意识到什么一样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我几乎是心惊胆战地盯着他的嘴唇,不知道会从里面吐出什么样的宣判。
“我叫Martin,”他带着我穿过起居室,一边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个职业的剧作家,哦……好吧,未来一定是,你想看看我的作品吗,嗯?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卖出去,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火的!”
“……”
“多亏有好心的Berg先生,”他停在了主卧那儿,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他提供这个房子给我住,这儿坐火车到好莱坞可只需要几个小时……嘿,他可是我的第一位资助人,我得记着他,等以后我得了什么奖,第三个就感谢他的名字。”
“上帝保佑他,他可真是个好人,”Martin笑得很热情,提起那位先生的时候脸上的雀斑都在发光,“而且长得很帅,我可真想让他出演我的剧本……嘿,我就是总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所以我才决定做一个编剧,这跟大学学的什么没关系,对不对?Berg先生告诉我,为梦想奋斗是最幸福的事儿。”
“……你知道我是谁?”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嗓子眼儿被强烈的惶恐和渴望灼烧得快要冒烟,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听到什么,但绝对不怎么想听这个蠢货继续他的梦想企划书。
“呃,我知道嘛,”Martin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呗。”
“……”搞艺术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正常?
然后他看着我吃瘪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我说,你可真幸运,能拥有Berg先生那样的男朋友。”
“男……”
“反正是他想跟你住在一块儿的人,”Martin眯起眼睛,歪头看我,“我觉得一般人应该不会对炮友抱有这种浪漫的期待。”
他终于从一个小巷子里拽出一个有点儿皱的信封,蛮抱歉地挠了挠头,试图狡辩:“你可真是让我等得太久了。”
“?”
“他说,有一天如果你到这儿来,就把这个交给你,”他看着我的表情,好心地解释道,“他给我看过你和他的合照,呃,那会儿你大概比现在胖点儿,但也不难认。”
我的心脏大概是真的停跳了。
Wardo说我是他的男朋友……Wardo想跟我住在一块儿?
上帝,他竟然……他什么时候把这里买下来了。
我哆哆嗦嗦地想要打开信封,僵硬的手指不太听使唤。
将近一年前……那到底是官司之后,还是……百万会员之夜?
我打开那张信纸,承受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真奇怪,他有好久没来这儿了,”Martin还在那儿絮絮叨叨,“我还挺想他的,你能请他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吗,最近我有个剧本可能要过终审了,我可一定得告诉他……呃……”
我的表情一定很吓人,Martin看着我突然僵住了,他吞了口口水,手忙脚乱地想找什么东西。
“你别……就是,就是你别哭,行吗……哎我……”
我才意识到,一滴眼泪不知何时打在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上:
I loved you
and perhaps I love you still,
The flame, perhaps, is not extinguished;yet
It burns so quietly within my soul,
No longer should you feel distressed by it.
Silently and hopelessly I loved you,
At times too jealous and at times too shy.
God grant you find another who will loveyou
As tenderly and truthfully as I.[1]
你赢了,Wardo,你永远都知道怎么最直接地刺痛我,你永远都知道,究竟什么会让我痛不欲生。
我认输了,我请求你回来,好不好?
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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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PS:
跟大家道个歉,最近三次元实在是太忙了,很久没有更新,今天多写了一点儿,亲吻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