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害我:

（主要是觉得之前我又是让EC偷车，又是让Charles闯空门，结果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盗贼，这有点名不副实，所以，便对自己说：总得有人真正掌握偷盗技巧。。）

 

1

这栋高级豪宅的主人是一家500强公司的老板，根据线报，今早出差去欧洲谈一项与德国政府合作的大项目。Erik在这个夜晚进行了探访行动。他解决掉房间的安保系统，然后撬开大门潜入一片漆黑的屋子。

微弱的手电光线中，职业盗贼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光圈在一个个物品间扫过——

墙上德加的真迹，值钱，但拿起来不方便，Pass。橱柜上一个青花瓷花瓶，古董，但搞不好带回去的路上就先撞碎了，Pass。沙发里一个年轻男人，漂亮，但不好脱手卖钱，Pass。书桌上一支金笔，便携，但顶多在易贝卖个四位……等等……

Erik的手电筒快速往回拉。

他很快将光柱重新定位在沙发里的男人身上。

 

2

闯空门的人最怕什么？

主人忽然折返？还是警察忽然包围屋子？

不，不，闯空门最怕的就是，当你正干得热火朝天，忽然发现房间的角落默默坐着一个人静观你兢兢业业工作的画面。

 

……幸好这个人长得又好看又可爱。

Erik因此决定不计较对方坐在那儿吓唬自己的罪行。

“同行？”他推进剧情。

沙发里有着蓝色漂亮眼睛的男人眨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点头。“我们撞空门了。”如此总结现状。

因为审美能力强而很少与人撞衫的Erik更是头一回与人撞空门，缺乏经验的他不得不迟疑着思索解决策略。

对方率先想到好点子：“不如我们合作，然后五五分账吧？”

Erik从来不同人合作，他准备摇头拒绝，擅于察言观色的蓝眼睛青年抢先委屈地让步：“不然四六分？你六我四。”

这个提议不是最好的，但这个求可怜的表情是最好的。Erik在后悔前已经点下了头。

 

3

然后，Erik后悔了。

人家开车遇到碰瓷的，或者一夜情遇到碰瓷的，那都好说，他不过偷个东西，居然也遇到碰瓷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让我无家可归？”自称“Charles”的青年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跟着Erik回了家。

“不许碰我房间的任何东西，还有，你睡沙发。”遭遇碰瓷的人懊恼地向自己的新房客立规矩。

他这个收留无家可归小动物的好心人很快遭到了对方对他权威的挑战。“可是，我的朋友，我做不到。”

Erik以为自己长得挺凶的，这让他想不通地观察向明明比他弱小，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的蓝眼睛青年。

Charles耐心解释，“如果我睡沙发的话，一定会碰到你房间的沙发，可是，你让我不能碰你房间的任何东西，”说着，他诚挚地凝视向Erik的眼睛，“请你别那么为难我，我的朋友。要知道，灰姑娘的后妈让灰姑娘分豆子都至少是有可行性的。”

……你是说我比灰姑娘的后妈更坏？

Erik不喜欢和人幼稚地斗嘴，这让他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纠正一下：你可以碰我的沙发，仙度瑞拉。”

他只是纠正。他永远不会认错。

 

4

房间主人在第二天早晨无可奈何地认错——

“收回我之前的话，你可以碰我房间的任何东西。”

就在一秒前，因为不能碰Erik的叉子而提议让Erik喂自己早餐的Charles此刻委屈兮兮地自己拿起餐具来，看起来就好像被Erik欺负了。

Erik心想，自己一大早起来给对方做早餐究竟图的什么？

餐桌另一边的客人在片刻后打起精神另起话题：“对了，Erik，我发现了一封树苗慈善基金会寄来的信，它们寄收据和感谢信都是用这种有红丝带印章的信封的，你是不是给他们捐了钱？”

被人发现自己做好事简直比被人发现自己闯空门更可怕。Erik想了一下，板起脸来说：“我记得在这之前你是不应该碰我房间任何东西的，你居然偷看我的信？”

“我没有拆你的信，只是那个信封的颜色很眼熟，我从门外捡了根树枝稍微拨开你那叠信，然后扫了眼信封。”Charles严肃为自己辩护。

Erik立即抓住了对方的破绽。“你要走到门外就必须先开门，所以，你碰了我房间的门把手。”

Charles被问住了。

他茫然地发呆，在思考良久后决定先声夺人，“我就是未经允许碰了你房间的东西，你准备拿我怎么办？”也许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但显然，他正努力让自己显得凶巴巴的。

Erik望向对方。这个问题他能怎么回答？

他只能说——

“我准备原谅你。”

 

5

这不是为了求取某种原谅，应该说，就是一个单纯的习惯。每次成功实施偷盗的Erik在结清情报助理的提成后，会将剩下的钱捐出一半给各种慈善机构。

“你应该匿名捐助，这样比较安全。”Charles严肃地告诫Erik。

被质疑了业务能力的Erik忍不住开口：“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家基金会不接受匿名捐助，绝大多数的捐款都是匿名的。”

Erik在说完后沉默了。Charles不过就是看到一封某基金会的信，现在，他知道了全部。Erik是个大嘴巴。当事人活了三十几年自己头一回知道这件事。

“赶紧闭嘴吃你的早餐，仙度瑞拉，不然待会儿你就需要分豆子了。”恼羞成怒的人威胁着说。

“我会赶紧闭嘴用餐。”Charles卖着乖地说，然后期待地瞅Erik，“然后我们一起去闯空门？”

 

6

闯空门这种事一个人做起来才比较得心应手。

Erik一直是如此认为的。至今没有改变主意。

只是——

闯空门这种事两个人做起来，那才叫干活不累。

 

7

在一个难搞定的保险箱前，Erik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一直旁观的Charles从背包中找出巧克力卷。“Erik，先吃点东西再干吧。”

“不需要。”作为专业的盗贼，Erik嫌弃地瞥了眼以为自己来野餐的人。

Charles不以为意耸肩，“好吧，你继续。”说着，他自己品尝起巧克力卷。

Erik想要责问对方太不专业，他在那儿使用听诊器，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结果对方居然啃巧克力卷。然而，还没开口就发现，Charles并没有啃巧克力卷，相反，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把巧克力卷含在嘴里，顺便还用舌头舔着。

……这比发出声音更糟糕。

Erik自暴自弃地暂停手上的活。“好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Charles高兴地用亮闪闪的眼睛看Erik。“所以，先吃点东西吧，我的朋友。”他往背包里翻找，“你要来点什么？我带了三明治，玉米卷，还有一些曲奇。”

……所以你真的是来野餐的吗？

Erik需要依靠少说话来保持很酷的个性，所以他只能回答：“玉米卷就行。”

 

……但不管怎么说，你看，两个人一起干活，不仅不会累，还不会饿。

 

8

对了，Erik又想起可以补充的——

两个人一起干活，不仅不会累，不会饿，最关键的是，还不会无聊。

有一次他们为了躲避忽然折返的房间主人，两人挤在了一个狭窄的衣柜里。

那个主人不是忘了东西回来拿，他居然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起电视来。

“万一我们被发现，就分头跑。”Erik未雨绸缪地低声交代。

Charles很快拒绝：“如果你被抓的话，我不会独自在外逍遥快活的。要逃一起逃。”

这真是最傻的主意。而且煽情得简直跟演电影似的。Erik想着要提醒对方别犯傻，可他开不了口，他莫名觉得心里甜甜的。

这时，Charles又说：“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我们不如玩猜拳来打发时间吧？”

 

……对……

……不会无聊……

 

9

Erik偷偷把书房的书桌给扔了。他告诉Charles：“咱们家遭贼了。”

Charles傻兮兮地乐。“咱们家丢了什么？还好钱都捐了。”

“一张书桌。”

Charles低头思忖：“他得有多大力气？他要书桌干嘛？话说咱们要不要报警？”

“算了，都是同行，饶了他吧。”

“那行。”Charles好说话的点头，“我陪你再去买张书桌。”

“我觉得没必要买书桌，反正平时几乎用不到书桌。不过房间空着也难看，不如买张床，你总是睡沙发也不是回事。”

Charles原本就亮得像是装满星星的眼睛更加漂亮了。“我早就觉得我该有一张床。我们顺便把墙壁重新粉刷吧，白色太单调了，我喜欢天蓝色。”

“你最好别太得寸进尺。”Erik颇有危机意识地说，“到时候我们重新粉刷墙壁的时候，你必须帮我的忙，不能自己躲房间偷懒睡觉。”

 

10

Erik不是没考虑过Charles的出现有多奇怪。

可他没考虑太久。

一个人中了彩票之后很快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向怎么用这笔钱，而不是思考自己的彩票怎么会中奖的。

那天他在无意间看到财经新闻，关于一家电子行业的巨头与德国政府开展合作的项目。

那家公司和Erik初遇Charles的豪宅同属于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在新闻里被提及，叫做Charles Xavier。一个年轻有为的成功商人。

Erik甚至还看到了对方的照片。

有着漂亮的蓝眼睛，笑起来甜的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是商人，又不是警察，卧底在我身边是怎么回事？”

 

11

沙发里的Charles抬头安静注视向Erik。

“那天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已经在那张沙发里坐了好几个小时。我从下午开始就一动不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天黑了之后也没有开灯，仅仅坐在那儿发呆。如果那时候你没发现我，也许我会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你偷完东西离开。”

“为什么？”Erik忍不住担忧地问。

“我在反省自己的人生。”Charles回答，“我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实在太可惜，一辈子循规蹈矩，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Erik并不想打断，可是他抑制不了自己焦躁的情绪：“什么叫做‘就这样死了’？这是什么胡话？！”

Charles语气平静：“那天的早些时候，我从医生那里得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Erik不想听下去。

幸好Charles也没有说下去。

Charles另起一行：“遇到你的时候，我想，也许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月活得很有意义，但至少，我希望我的最后一个月能稍稍精彩一些——我的想象力很贫乏，因为我已经循规蹈矩了一辈子，见到盗贼的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想体验一次当盗贼的生活。”

 

Erik走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走，我们去医院。”

Charles抗拒地挣脱开：“已经不需要去医院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接下来不管是你还是医生，无论谁说任何‘已经来不及’之类的话，我就揍医生！”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了。”Charles拉着门框防止自己被拖出房间，“当时第二天医生就打电话来说我拿错了报告。”

 

12

Erik大概在五分钟后眨了下眼睛。

“你说什么？”

“那份报告上的名字不是我的，那时候我太受打击没注意到。”

 

13

另一个五分钟。

Erik捉摸不定地继续盯着身价亿万的成功商人看。

“那你还留下来和我一起当贼？你疯了吗？”

Charles解释：“我觉得你闯空门的能力不够，我们总得有人真正掌握偷盗技巧。”

……你是认真的吗？

就冲你偷起东西像去野餐的风格？

Erik震惊地瞪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被瞪的人终于心虚了，他低头藏起泛红的脸颊。

“我没有水晶鞋可以留下，怕你找不到我，所以就把自己给留下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