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欣剂】气味交换(下)

安欣公事公办时才有的单刀直入吓不到早已刀枪不入的高启强。 

尽管有些比喻已经用得很俗套,但还是得说,高启强比安欣肚子里的蛔虫更能拿捏这个主人的心理动态。毕竟他以此发家致富。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朋友叙旧了么?我们好久都没面对面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了......”他没拿出普洱,只是端出加入陈皮煮了许久的白茶摆到客人面前,驱寒暖胃,正适合饭后消食。 

安欣没有京海当地人品茶的习惯,茶端上来了也只是牛饮,没能耐回味什么回甘和生津。只是吃饱了之后整个人不再像是游走在街头满身戒备的流浪猫,倒是稍微软了一点:“那你来开题好了,我这个人嘴比较笨你也知道的,不太会跟人打交道。我先说好我们的工作进度肯定是不能跟你透露的......” 

高启强寻思着好像除了关于徐雷的案子他从那时还无知无觉的安欣嘴里探听到了一点动向,他这辈子是没再从安欣嘴里撬出来过什么对自己犯罪生涯有用的东西的。 

“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吃个便饭,谢谢你救了晓晨.....” 

“啊,这个事情你要谢就谢刑警队谢李响吧,送个锦旗表扬信什么的都蛮好的。”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还笑了一声。虽然比哭还难看一点:“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我们响哥连人带旗子打出来哦......” 

 

天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安欣聊死了,对话round1宣告失败。并不气馁的高总不打算就此冷场,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势:“哎,那你胳膊怎么样了?那天看到你捂着胳膊走出来,我帮你看看吧。我之前也有肌肉损伤,久病成医了......至少能帮你揉一揉。” 

“没什么事情,被墙垛挫了一下。已经好差不多了。” 

接下来两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房间的两位主人公围绕着“给我看一下”、“真不用,我都说了没事”、“你不要犟了关节经络落下病根很难恢复的”开展了一些在安欣看来毫无意义的语言和动作拉扯。 

主动到会让高启盛跌眼镜的高启强和他身前倔得像只瘦得脱形的山羊一样的安欣如同探戈一样的你推我搡,不可避免地带来肢体接触和衣衫不整的副作用。 

 

虽然准时下了班,但安欣这一组今天新接警的后续收尾工作其实并没结束。因为建工集团    民众被殴打的恶    事件,安警官给高启强记的那本账,在这好巧不巧让他两只手臂都疼得像是老齿轮上锈一样的阴雨天里,又添了一笔鲜血淋漓的新债。 

从踏进老宅就憋了一肚子火儿的安警官在衬衫都被拽脱扣双臂也在撕扯中发酸发麻的回合战里受够了高总经理看似真诚实则也非常真诚但在他眼中浸满了虚情假意的关怀。 

他一手推开把他抱个满怀的高启强,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叨扰,告辞了,高总不用在我身上费心了,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饭钱我今天没带够,回头你给我说个数我把钱给你家盯梢小弟。” 

他抓起外套和手包,挺着个高启强看着有些心酸的后背,说着一些自己也觉得不舒服的狠话,把那个他以为自己蓄养出来的黑   会头子拒之门内。 

 

只是有人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站住,安欣,你不觉得是你把咱们的情谊撇得太远了吗?你看你那个脸色,我是真心想关心你,也是真心想帮你补补气血。抛开你警察的身份,我们当个老街坊老朋友喝喝汤说说话有这么困难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要说对不起,我是真不觉得我跟在京海跺跺脚就能声震一片天的高总有什么能聊的。该说的话六年前在面馆你没有说,在你被你老婆带人暴揍的时候没有说,那现在你有什么话也就都不该只对我一个人说了,对吗?” 

安欣顿了一下:“或者高总也可以把你后面的人想借你搞掉什么人什么势力的新动向告诉我,我可以算你戴罪立功的,这个随时欢迎。” 

 

纵使高总经理面对油盐不进的安警官一向都能做到春风拂面涵养优良,他也不能容忍今天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关心和补偿毁在安欣一口一个“高总”上。 

他压下心中因为安欣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胸膛而骤然升起的火苗,沉稳地给人抛出鱼饵,观赏着必然被钓上来的大鱼在上钩前的自我挣扎:“随时欢迎是吧?那我现在就要向安警官提供一条线索,并且是事关我公司门口那些拆迁户后续工作安排的线索,安警官愿意拿什么来交换呢?” 

 

最初,没听明白话中深意的安欣还很怔忪,他还没天真到相信高启强真的愿意做赔本买卖:“我没什么能给你......” 

直到高启强取走了他身上的外套和手包,又贴心地帮他解开了剩余的衬衫纽扣,他才幡然醒悟。 

他还没开始挣扎,自己也脱去了上衣的高总慢条斯理地开出他无法拒绝的价码:“你踏出一只脚,明天就有人失去一只脚。迈开一条腿,明天就有两条腿失去主人。安警官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吧?” 

 

正直坚强有情有义的安警官最初脱裤子时看起来还很镇静自若,脸上肌肉的颤抖和口齿之间的打战掩饰得也都很到位,唯独被圈住脚腕子的裤筒绊了一跤时暴露出了他难以自抑的恐惧和不甘。 

高启强抓着他的手腕扶了一把,随后凑到闭着眼睛不愿直面自己困境的警官身后,沉醉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安欣身上没有老刑警惯常会有的烟酒味,衣服虽然旧得很却意外地干净,散发着超市洗衣粉廉价的芬芳。 

身体里飘散着的,与其说是在奔波劳碌中裹挟的尘土,不如说是长年累月的辛苦刻下的风霜,疲惫,但清爽。 

老道的生意人拦腰扛起他今晚满意的不得了的意外收获,冷酷而沉默地踏上了他那逼仄狭窄的夹层。 

木板搭起的旧床经不住两个男人的体重,却也并不妨害高启强替处男一样二十六七岁也没个处对象打算的安欣泄火,再用安欣的腿和手替自己泄出因对这并不漂亮的小警察肖想多年积攒出的邪火,最后在哭得凄凄惨惨的小警察又愤恨又清亮的目光中进入他的身体。 

“伺候我一次,放过一个人。我心情好了,放过一家也不是不可以。安警官,这价格不公平吗?” 

强买强卖的高老板相当懂得行善惜福,却也吝啬有加。他没有给安警官更多陈述申辩的机会,只是拖着小警察被他搞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又来了一轮,再替人清理了下   ,按摩了他孜孜以求的肩膀和手臂,随后就安心地抱着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的安欣进入梦乡。 

 

这个世界是有英雄的,2000年前的高启强不相信这个,但是这一年之后的他相信,2006年的高启强尤其尤其相信。 

因为英雄就趴在他身下,接受他的洗礼,接受他的馈赠,接受来自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安欣,你的名字像个女孩儿,身体也瘦得像个小姑娘。” 

他依然在外面翻云覆雨,在各路神仙的帮助下贴心地提前给安欣销毁每一份证据,享受着仅属于他一人的追逐。 

又在每一个即将约会的时刻保持着热切的期待,变着花样给安欣做饭做菜,在早已寂寥无人的老宅中挑逗这个警察朋友一再后退的最后底线。 

尽管他保守而体贴,甚至还在狭小的一人转身都困难的浴室里给安欣清洗身体。 

然而他的英雄依然在镜中看到了自己难堪而羞耻的情态,又在踏出这间房门时收敛自己的一切情绪,克制住自己在老宅之外的地方看见高启强时痛揍他一顿又一顿的冲动。 

无数人命维系在他们隐秘的肉体关系中,滋养着愈发狂妄的高启强,枯萎着逐渐枯瘦的安欣。 

 

这种以命换命的畸形关系也早已为陈书婷所了如指掌。 

毕竟午夜梦回时,她那同床异梦的丈夫借以梦遗的对象,是他和她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一个月中的某个周末,灶上熬炖的补汤也不是给她那营养过剩的儿子。老宅是连她也几乎不曾踏足的地方,却成了她丈夫最依恋和热爱的情巢。 

 

有一个年夜,高启强做好了一桌年夜饭,在已经更迭换代的新餐桌上挟起一筷子鱼眼珠,送给坐在他身边的安欣。 

“平平安安,心明眼亮。你送给我的,也送给你。” 

“新年快乐,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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